“那那個鸞玉……”，綠珠還是將心裏想的問了出來。原本這件事在她心裏也有些時日了，既然沈欽今日主動提起也便沒有理由再回避過去。

她果然還是很想知道。

很想知道那個鸞玉的事情。

想知道沈欽和那個鸞玉的故事。

而綠珠這個名字問出來沈欽卻忽然沈默了片刻，空氣都安靜了下來，他側頭看一眼綠珠。眼睛深邃濃黑平靜得令人心慌，借著淡淡月光能隱約看到他似乎微微蹙著眉，只是臉色並是十分難看。

但這短暫的沈默還是令綠珠稍稍緊張了一下。

“她死了”，沈欽的嗓音似乎比之前還要低，在這暗夜裏聽起來陰陰的，簡潔明了的三個字。語氣不鹹不淡的，甚至可以說是平靜似水的沒有一點波痕。

不怒也不悲，很平靜，可周圍的氣氛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卻忽然變得低沈壓抑。他坐在那裏，不言不語，面無表情望著遠處。

只有沈默，無邊的寂靜。

綠珠心頭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即低頭道歉，“抱歉……”

她不是故意讓他不開心的。

這是綠珠更清晰的感覺到沈欽的情緒有些低落，那樣張揚自信甚至狂傲的沈欽他也會有這樣的時候。也會讓人感覺他孤獨落寞甚至淒涼。

沈欽卻忽然看了過來，眼底有笑意閃動，唇角淺淺一個弧度。面色溫和，忽然伸手握了下綠珠的手，“冷不冷？”

“不冷”，綠珠搖頭。

他卻並沒有放開她的手，一直這樣輕輕握在掌心裏。看似溫柔可綠珠想要抽出手的時候力道就會變得很大，很緊。

因為這個動作綠珠自然而然就往沈欽身邊挪了挪，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就小了許多，看著綠珠就像是整個身子貼在沈欽懷裏。

他一襲紅色長袍臥於暗夜裏，身邊靠著一個小小的影子。

風很輕，夜很靜。

盡管沈欽握著她的手兩人的距離也十分近，就差彼此相擁了，可他卻始終沒有伸開手臂將她擁入懷。

這樣安靜了好半晌，就在綠珠以為這次的談話大概就到這裏的時候沈欽才忽然又繼續輕聲補充道，“大概是一千年還是兩千年以前，一次天劫，鸞玉替我擋了兩道天雷”

沈欽低沈平靜的嗓音響在耳畔，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猶如碎石入海，雖不能激起驚濤駭浪卻也有小小波紋。

即使之前已經聽過一次但現在聽來還是有些令人心悸。綠珠望了沈欽一眼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再追問就沒意思了。

可沈欽說的還是她已經知道了的那些，她想知道卻不知道的東西，比如關於鸞玉的比如關於他們相處的比如關於他們感情的她都不清楚。

這個時候似乎也不能開口問。

沈欽看了綠珠一眼，眼底微微暗了暗，在她擡頭的時候又將視線移開，“天雷或許你也聽說過，威力不可小覷。那時候鸞玉還受著傷她本身修為就不純，那最後兩道天雷若是一同劈在我身上頂多也就是重新來個千百年……”

“可是她……”，沈欽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

也沒有看綠珠，只直直望著黑暗中遠處的山巒和樹影，幽幽輕嘆了一聲，“她那樣的體魄怎麽可能受得住”

他的聲音虛幻縹緲，像是從遙遠的地方跋山涉水而來。

綠珠沈默了小半晌，“一共是幾道天雷？”

“五道”，沈欽似乎是沒想到綠珠會問這個問題，稍稍停頓了一下才應道，“受住了那五道天雷等於是脫胎換骨，但若是有人替受天劫威力加倍”

他不再繼續。

綠珠一直低著頭，聽了這些話之後也免不了有些心情沈重。五道天雷鸞玉替沈欽擋了兩道。

替受天劫威力加倍，那麽打在鸞玉身上的那兩道天雷恐怕不比沈欽身上那三道要弱。沈欽尚且難以承受鸞玉一個女子怎麽可能受得住。

沈欽忽然低笑了一聲，“我還活著她卻沒了，修為散盡”

綠珠渾身一震，沒說話，也沒敢擡頭去看沈欽的表情。

她大概能想象到。

從他嘴裏聽到這些話著實讓人有些震撼。

鸞玉這個人真的很好。

她死在了他心裏。

這樣的人綠珠忽然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這樣勇敢這樣赤誠的女子她應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面對她，盡管她已經不在了。

忽然有溫熱的手臂橫了過來，輕輕攬了攬她的腰將她的身子挪了過去，小心翼翼貼到他溫熱的懷裏。

“我跟鸞玉情同兄妹，她卻替我受劫丟了性命……”，沈欽攬緊綠珠，輕嘆了一聲。

綠珠也跟著一陣心情沈重壓抑，心疼他的低落和懊悔。

隨後卻敏感的捕捉到沈欽話裏的關鍵詞。

情同兄妹。

跟鸞玉情同兄妹。

就只是這簡單的一個詞卻叫綠珠豁然開朗。“我很內疚”，沈欽伸手將她滑下來的鬢發挑至耳後，聲音輕輕的，氣息溫熱。

綠珠一僵，稍稍伸手回抱了下沈欽，輕聲應，“我理解”

她將臉埋在他胸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兩人緊密相貼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溫度。

綠珠暗自有些懊惱。

她心疼他都來不及，應該想著怎麽安慰他，居然還有心思瞎吃醋。

說的不好聽點，她跟一個死人較什麽勁。

鸞玉再好再勇敢再優秀她也不會覆生了。

沈欽不說話，只是輕輕撫摸她的發。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味道，就連動作的幅度和力度都是綠珠熟悉的，那樣安穩那樣叫人安心。

綠珠也不矯情，老老實實靠在他懷裏。

她能感覺到他輕微的呼吸和清晰的心跳聲，在將她拉過去的同時就已經展開寬大的袖袍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遮住。

他紅色的衣裳顯得越發鮮艷奪目，似暗夜裏一朵盛開的嬌艷玫瑰。綠珠小小的一團被他按在懷裏，微涼的夜似乎連風都沒有那麽涼了。

這樣安靜的親密，自然得沒有想要拒絕的念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和心事似乎都被撫平了。

沈欽小心將綠珠滑落額前的長發往兩邊拂開，微微低頭望著她，眼神溫柔寧靜，嗓音也特意放低了些顯得格外安靜，“困了嗎？”

“不困”，綠珠搖頭，仰頭看他，眼裏閃著笑意，“再說會話吧”

沈欽低頭與她對視一眼，唇角輕揚，嗓音都帶著笑意，“那你想聽什麽？”

綠珠縮在他懷裏裝模作樣想了想，動了動身子聲音有些悶悶的，“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說什麽都好……”

她哪裏想聽什麽她只是想跟他說說話，聽他說說話。

#####啊，今天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寶寶們能看到我的廢話了，等會還有五章。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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